亮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袄子,头发花白、佝偻着背的老头,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棍,从最角落一间石屋里挪了出来。
老头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,一双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阿牛,没什么善意,也没什么恶意,只有一种见怪不怪的漠然。
“嗯……”阿牛喉咙干涩,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。
“跟我来。
”老头也不废话,转身,步履蹒跚地带着阿牛走向那排石屋中最破旧、最靠边的一间。
推开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,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、汗臭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骚臭混合气浪扑面而来,熏得阿牛眼前一黑,差点背过气去。
屋子不大,光线昏暗。
靠墙是两排用粗糙木板搭成的大通铺,上面铺着些发黑发硬的稻草和破烂肮脏的草席。
通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或坐着几个汉子,个个蓬头垢面,眼神空洞。
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烂的工具和散发着异味的杂物。
地面是夯实的泥地,坑坑洼洼,积着不知名的污水。
“喏,就这儿。
最里头那个角,自己扒拉点草铺上。
”老头用木棍指了指通铺最里面、紧挨着冰冷石墙、光线最暗的一个角落,那里连草席都没有,只有一层薄薄的、发霉的草屑。
“以后,劈柴、挑水、清理茅厕、喂猪……有的是活儿给你干。
管饭,饿不死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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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头说完,又瞥了一眼阿牛死死抱在怀里的破布包袱,浑浊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怜悯?他慢吞吞地从自己那件油亮的破袄子里摸索了半天,掏出一个硬邦邦、颜色发暗、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,塞到阿牛手里。
入手冰凉、坚硬、粗糙。
是半块饼。
颜色灰黑,像是用最粗糙的糠麸混合着不知名的野菜根捣碎了压成的,边缘参差不齐,还带着老头手上的油腻和汗渍。
散发着一股淡淡的、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。
“省着点吃,晚上没得加。
”老头嘶哑地说完,不再看阿牛,拄着木棍,又慢吞吞地挪回了自己那个更阴暗的角落,蜷缩起来,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。
阿牛呆呆地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那半块冰凉、粗糙、散发着怪味的饼。
怀里的破布包袱沉甸甸地坠着,那是他唯一的“家当”。
眼前是昏暗、肮脏、散发着恶臭的通铺,耳边是角落里某个汉子压抑的咳嗽声和另一个汉子粗重的鼾声。
绝望。
冰冷刺骨、深入骨髓的绝望,混合着这污浊空气里的恶臭,将他紧紧包裹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仙门?长生?逍遥?
原来都是痴人说梦。
他张阿牛,从赤霞村的放牛娃,变成了青牛镇仙门脚下……最卑微、最肮脏的杂役。
他抱着包袱,如同行尸走肉般,挪到那个被指定的角落。
角落里冰凉的石墙透着一股寒气,地上的霉味更重。
他麻木地蹲下身,用手胡乱扒拉着地上那些发霉结块的草屑,试图给自己弄个能坐下的地方。
就在他机械地扒拉着草屑时,怀里的破布包袱,因为姿势的改变,微微松动了一下。
“啪嗒!”
一声轻微的、如同枯枝断裂的脆响,毫无征兆地从包袱里传来!
阿牛浑身猛地一僵!动作瞬间停滞!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!
这声音……太熟悉了!是陶罐裂开的声音!
他像被烫到一样,手忙脚乱地解开紧紧裹着的破布包袱,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心疼而颤抖得厉害。
当包袱皮彻底散开,露出里面那个灰扑扑、脏兮兮的陶罐时,阿牛的心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他几乎窒息!
一道狰狞的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