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脉搏渐渐同步,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骨骼重塑的闷响,像是远古巨龙在冰层下翻身,震动着整个苗疆大地,腐叶层下的地火荧光随之一明一暗,如同大地在呼吸。
苏妄言的挣扎渐弱如将熄的地火灯。
当最后一丝赤铜色真元即将流逝,百里承岳忽然注意到她发间的噬心藤正在蜷缩,三朵盛放的北极星状花朵依次凋零,花瓣飘落的轨迹竟与圣蛊殿十七盏青铜灯熄灭的顺序完全一致,第一片花瓣坠落时,圣山方向传来青铜灯盏爆裂的脆响;第二片花瓣触地时,地火河的轰鸣突然低了半度;第三片花瓣卷曲成冰棱状时,苏妄言的睫毛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。
每一片花瓣都在切割他的神经,仿佛在斩断她与苗疆地脉的最后联系,噬心藤的藤蔓从赤铜色褪成灰白色,如同一根被抽干的血管,蜷缩在她发间。
愧疚如冰原裂风割喉,他猛地松开手,苏妄言的身体重重砸在腐叶层,唇角溢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半透明的地火精魄,在地面烧出的痕迹竟与他护心镜上的醒龙纹完全重合,那纹路深及腐叶下的岩层,像是地脉在以精血为墨,重新绘制两族命运的交织图谱。
他手中残留的温度,是她最后的地火精魄在他掌心留下的烙印,灼痛中带着诡异的亲切感,仿佛千万年前烛龙鳞甲与龙骨的初次相触,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宿命感,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。
“原来……是烛龙选中的容器……”苏妄言蜷缩成胎儿状,望着百里承岳周身流转的冰火二气,终于想起圣蛊殿密室壁画的最后一幕:烛龙裂身为二,龙首化冰原,龙尾生地火,而中间的空白处,绘着与眼前男子相同的面容,胸口的胎记正是烛龙心脏的位置。
她手中的骨笛“当啷”落地,那截用烛龙尾骨制成的圣器,此刻裂口中渗出的赤铜色液体,正沿着腐叶脉络蜿蜒,遇冰则燃,逢火则凝,最终在百里承岳靴底聚成烛龙交尾的图案。
她忽然明白,自己耗尽四百年的真元,不过是为了完成这场跨越三百年的血脉归位——他是烛龙选中的龙骨容器,而她,是自愿献祭的鳞甲祭品,就像三百年前被冰封的苗疆记忆,终将融入他的血脉,成为重启地核的钥匙。
她望着他肩胛骨处新生长的逆鳞,与自己腿侧即将消失的醒龙纹完美契合,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,哪怕唇角还挂着冰原的寒霜,眼中却倒映着他周身流转的冰火二气,那是烛龙重生的预兆,也是她身为圣女的最终宿命。
腐叶层下,地火河的轰鸣与冰原的风声突然交融,在两人之间形成微弱的龙卷风,卷起点点荧光,如同千万只萤火虫在编织新的地脉契约。
百里承岳望着苏妄言逐渐透明的指尖,突然意识到,这场力量的掠夺从来不是单方面的——他在吸收她的地火真元时,冰原真气也在渗入她的血脉,两人的袖口处,冰原的雪花与地火的赤铜纹正在彼此侵蚀又共生,如同他们此刻的命运,早已在烛龙裂身的刹那,就被刻入了海蓝星的地脉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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