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"直说无妨。
"
"只怕郡主的双足已冻僵坏死,醒后也必成废人。
"御医颤声道,一边小心翼翼地除下了她的鞋袜。
她的脚不盈一握,足踝纤美如同细瓷。
可御医以手指轻叩,足踝竟发出脆响,如冰般的脆响!这已非血肉之躯所能发生。
她的双足已在塞外冰雪中冻僵成冰!丁宁低下了头,缓缓道:"你出去吧。
"
他在床边坐了下来,低头看着未央郡主。
他的妻子。
"未央。
未央。
"他低声呼唤,似乎怕惊醒了她,虽然明知她不可能听见。
似乎是心有灵犀,未央郡主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!她明净如水的眼神,让丁宁心中一颤。
这一次,使他心颤的,并不是她酷似冰梅的笑容,而完完全全是因为——未央的眼神。
未央的。
"丁……宁?"她呻吟似地说了一句,身上似乎如披在冰雪之中,可一双腿,却又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,又木又重。
她努力想挣扎着坐起,可是做不到。
她一阵心惊,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腿。
触手之处,肌肤僵冷如冰,毫无知觉!
她呆了一下,不死心地又往左腿狠狠击了一下,依旧如击枯木。
她不再动了,静静倚在床头,把脸转向床内。
过了许久,她问:"我的腿废了么?"
丁宁不说话。
他不说话之时,往往就是默认。
"对不起。
"未央郡主低低道。
"为什么要说对不起?"丁宁问。
"因为你将不得不娶一个你不爱、而且又残废的妻子。
这本不是你应该承受的。
"未央郡主的声音已有无法控制的颤抖,"我很抱歉,给你添麻烦了。
"
"可这一切,难道又是你应该承受的么?"丁宁再也忍不住,一把扶住她的肩,转过她的身子,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。
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。
甚至在她离开狄青那一夜,她以手掩面,冲入茫茫风雪之中时,谁也没有见过她一滴眼泪。
她本是个很要强的人。
丁宁抬手,为她拭去了泪痕。
他的手指以被刀剑所磨粗,可他的动作却十分的温柔。
"我们既然已随波逐流,还是好好相处吧。
我们有的是时间。
也许,有朝一日,我们都会明白,原来除了珍藏旧日的回忆之外,今天仍是值得去好好把握的。
"未央郡主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,思索着丁宁走时留下的那几句话。
她觉得内心中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坍。
暮色中,号角在营外连绵吹起。
"五儿,你好一点没有?"狄老夫人走进房中,一边问道。
"娘,我在这儿呢!"冷不防一个清脆的语声从庭外响起。
五儿正在井边满头大汗地洗着衣服,一边大声应着。
狄老夫人叹了口气:"你呀你……一刻也闲不住。
"
"天生劳碌命呗!"五儿笑了一笑,露出一对白生生的小虎牙,"娘,放心,我身子结实的很,现在已经完全好了。
"
"好了也不该马上干活儿呀……这衣服是……青儿的吧?"狄老夫人笑着。
五儿羞涩的低下了头:"也有他手下一些官爷的,他们没有家室,我干脆替他们洗了。
他……他管那么多人不容易,我只能这样帮帮他。
"她真诚明快的脸,如同一朵烂漫的山花。
狄老夫人爱抚地抚着她的头发: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