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不对。
郁棠怔怔扬眸,“嬷嬷身上的伤……”
她瞧瞧孔嬷嬷如常的面色,再看看自己纤毫无损的小腿与心口,红尾短镖穿入身体时的疼痛尚且铭肌镂骨,她若真的是被人从宁州施救后再送回宫中,绝无可能如当下这般好端端地坐在榻上。
孔嬷嬷不知她心中所想,见郁棠神色怔愣,还当她是惊魂未定,于是便出言怜慰道:“是嬷嬷没用,是嬷嬷没能及时发现那食盒里的蹊跷,这才让我的小主子遭了惊吓。
”
她心疼地顺了顺郁棠颊边的碎发,“嬷嬷的伤不要紧,不过十板子,嬷嬷的身子骨还受得住。
至于团绒……”
孔嬷嬷叹了一口气,“栗果也已经将它的皮毛尸骨偷偷埋起来了,这或许就是那小东西的命,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小主子便将心放宽些,只盼它来世能投胎做个人,生在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。
”
当今天子永安帝有三子两女,皇长子郁肃璋为先皇后独子;二皇子郁肃琰与五皇子郁肃琮为继后辛氏之子;三公主郁璟仪为陈贵妃之女;郁棠排在第四,生母即是那位甫一入宫便被送进冷宫的徐婕妤。
孔嬷嬷口中的团绒即是三公主郁璟仪送她的猫,郁棠偷偷养了大半年,对它极为上心,眼瞅着小家伙就要这么蹑足潜踪地长到一岁,不想某一日间,却被郁肃璋的人因为几条晒干的小银鱼发现了端倪。
郁肃璋很快派人带走了猫,一个时辰之后,又亲自提着个食盒来了栖雀阁。
他笑的和煦,遣退了周围伺候的人,将食盒递到了郁棠手中。
郁棠毫无防备地掀开盖子,下一刻就被那雪白炖盅旁沾着血迹的黄色皮毛吓的叫出声来。
夸嚓
食盒落地,炖盅随之摔的粉碎,裹着油星子的死白肉块连同金黄的汤汁洒了一地,令人泛呕的浓重腥气张牙舞爪地向她袭来。
郁棠猛地抬手捂住了嘴。
郁肃璋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,慢条斯理地饮着一盏刚沏好的新茶,他气定神闲,直至欣赏够了郁棠的骇惧,这才放下茶盏缓缓起身,走到郁棠眼前,轻声细语地问她道:
“阿棠,抬起头来告诉大皇兄,我从前对你说过什么?”
郁棠神色惶惶地扬起脖颈,她生了一双俏丽的月牙眼,眼睑下至瞳仁黑亮,端的一派纯粹的无辜与憨稚。
偏生眼尾微微上挑,唇珠红而饱满,那份稚里便又添了两分娇,风姿楚楚的惹人怜爱。
“嗯?”
郁肃璋又问了一次,“大皇兄从前对你说过什么?”
郁棠眼睫颤动,“不,不可对大皇兄之外的人和物过于在心。
”
“记得就好。
”郁肃璋笑起来。
“这次不怪你,是那该死的猫儿扰了你的心神,今番大皇兄已经替你分离了那猫儿的皮毛与身骨,春寒料峭,你便用这皮毛亲自为大皇兄缝制一副护手吧。
”
他微垂下颈,阴恻恻的半张脸沉在暗影里,勾着乖戾弧度的薄唇几乎要贴上郁棠的耳侧。
“我的好阿棠,如此可好啊?”
……
那一日,栖雀阁所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