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寒风卷过陈留城外的校场,刮起一阵裹着沙尘的旋风。
枯草在冻土上瑟瑟发抖,薄霜覆盖着远处荒芜的田野。
张辽站在临时垒起的土台上,玄甲在灰白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。
那是从数万流民中涌来的应征者,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眼神却像野地里的饿狼,混杂着对一口热食的渴望和对改变命运的孤注一掷。
“力气!老子要的是能扛住刀劈矛捅的力气!”徐晃炸雷般的吼声在寒风中炸开。
他像一尊铁塔立在土台边缘,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身上那件半旧的皮甲。
他猛地抄起脚边一面沉重的木盾,那盾边缘开裂,布满刀痕,是刚从府库翻出的旧物。
“扛住老子三下不退,留下!扛不住,滚回去喝你的稀粥!”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木盾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”一声,震得前排几个瘦弱的汉子脸色发白。
一个精瘦的汉子咬着牙上前,双手死死抵住徐晃推来的木盾。
徐晃狞笑一声,臂上肌肉贲张,猛地发力前推!汉子闷哼一声,脚下泥土被蹬出两道深痕,整个人被推得踉跄倒退五六步,终究一屁股坐倒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脸上满是羞惭。
人群里响起压抑的叹息。
“废物!”徐晃唾了一口,目光转向下一个人,“谁来?”
“我来!”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排众而出,几乎与徐晃齐平,骨架粗大,虽然同样瘦削,但眼中凶光毕露。
他沉腰立马,双手稳稳撑住木盾。
徐晃眼中闪过一丝激赏,低吼一声,骤然发力!高大汉子浑身肌肉绷紧如铁,双脚如同钉入大地,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推,脚下只滑退半步。
徐晃眼中凶光更盛,吐气开声,第二推力道更猛!汉子牙关紧咬,脖颈上青筋暴起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竟再次顶住!徐晃第三推几乎用上了全力,高大汉子终于支撑不住,蹬蹬蹬连退三步,却硬是没倒。
他拄着膝盖,胸膛剧烈起伏,抬头死死盯着徐晃。
“好!”徐晃终于咧嘴笑了,露出一口白牙,重重拍在汉子肩上,“叫什么名字?留下!”
“牛…牛大力!”汉子喘着粗气,声音嘶哑。
张辽在台上微微颔首,目光却落在人群边缘一个沉默的身影上。
那人身形不算魁梧,甚至有些单薄,裹着一件破烂的葛衣,左臂的袖管空荡荡地垂着,只剩半截小臂。
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从眉骨斜划至嘴角,让那张原本木讷的脸平添了几分煞气。
当徐晃的目光扫过他空荡的袖管时,他下意识地将残臂往身后缩了缩。
“你!”徐晃的矛头指向了他,“断条胳膊,凑什么热闹?滚!”
刀疤脸猛地抬头,那只独眼里爆发出近乎凶狠的光芒,嘶声道:“将军!俺…俺还有一只手!俺能拿刀!俺能杀人!”他声音干涩,却带着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劲,“俺叫王石头!俺全家…都死在黄巾手里!俺这条命,就是来报仇的!”
张辽的目光在王石头那只紧握成拳、指节发白的右手上停留片刻,又掠过他眼中刻骨的仇恨。
他抬手,止住了徐晃再次驱赶的话语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让他试试。
”
徐晃皱眉,但还是将木盾推了过去。
王石头深吸一口气,仅存的右手猛地抓住盾牌内侧的握把,身体微侧,用肩膀死死顶住盾背,整个人的重心都压了上去。
徐晃毫不留情,第一推便用了七分力。
王石头身体剧震,那只独眼瞬间充血,脚下泥土飞溅,竟被他生生犁出两道浅沟,一步未退!徐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第二推力道再加!王石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,额角青筋暴跳,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,死死抵住。
盾牌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第三推!徐晃低吼着全力撞来!王石头身体猛地向后一挫,眼看就要摔倒,却见他那只独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将盾牌狠狠往冻土上一顿!盾缘深深嵌入泥土,他整个人借着这一顿之力,硬是稳住了身形,只是脸色已是一片煞白,汗珠混着尘土滚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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