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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屯田初具农事兴,陈留新象引四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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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风卷过颍川战场,只余满地狼藉。

    折断的竹枪、破烂的草鞋、凝固成暗褐色的血洼,还有那几具未来得及拖走的黄巾尸首,在惨淡的冬日下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。

    然而,这片浸透血与汗的土地之上,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机,正破土而出。

     颍水之畔,陈留划定的屯田区,仿佛一块巨大的伤疤正在被勤劳的针线密密缝合。

    无主的荒滩野地,被一道道新掘的田埂切割成整齐的方块。

    成千上万的流民,如同归巢的工蚁,在属于自己的那块“授田”上奋力劳作。

    男人赤着精壮的上身,古铜色的脊背在寒风中蒸腾着热气,高高抡起的崭新铁锄,带着沉闷而令人心安的“噗噗”声,深深楔入板结的冻土。

    每一次挥落,都翻起带着冰碴的黑泥,泥土特有的腥气混合着汗水的咸涩,在凛冽的空气里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 “嘿——哟!”一声整齐的号子响起。

    十几个汉子,肩头勒着粗麻绳,正合力拖拽一架巨大的物事。

    那不是耕牛,而是一具闪烁着冷硬青灰光泽的——铁犁!犁铧狭长锐利,在冻土上犁开一道深沟,两侧翻卷起的泥土如同被利刃剖开的黑色浪涛。

    这犁身结构精悍,关键部位都用厚实的锻铁加固,正是马钧那蒸汽鼓风炉炼出的精铁所打造。

    它比老旧的木犁沉重得多,可一旦动起来,其破土开荒的蛮横力量,却让所有习惯了骨耜、木犁的老农看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 “我的老天爷…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王老栓,拄着豁了口的旧锄头,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铁犁犁出的深沟,沟底湿润的沃土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

    “这…这铁疙瘩,一天怕不是能犁出俺们用木犁三天的地?”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,想去摸那冰冷的犁铧,又敬畏地缩了回来。

    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抹了把汗,咧嘴笑道:“王老爹,刘府君说了,这叫‘授田铁器’!咱分到了田,这铁家伙就是咱吃饭的命根子!您瞅瞅这劲头,开春前,咱这片野滩子,全得变成能长金子的熟地!”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一把同样崭新的铁镰刀,刀口寒光闪闪,映着他眼中对未来的灼热期盼。

     不远处的田埂上,王石头正低头侍弄着什么。

    他面前的土地已经翻整得异常平整松软。

    他蹲着,仅存的右眼目光专注,布满老茧和冻疮的大手,正握着一柄短小的、同样闪烁着新铁寒光的锄头,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田垄边缘最后一点顽固的草根和碎石。

    他动作沉稳,一丝不苟,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。

    偶尔,他粗糙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拂过锄柄末端那精心配重的纹路——这纹路,竟与张辽那支夺命投矛尾部的配重纹惊人地相似。

    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,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令人心安的力量。

    这不再是夺人性命的凶器,而是守护生机、开辟活路的依仗。

    他停下动作,独眼望向远处地平线上那些早已消失无踪的黄巾溃兵逃遁的方向,刻骨的恨意并未消散,如同深埋地底的炭火,但此刻,这恨意之上,却清晰地覆盖着手中铁锄冰冷厚重的轮廓,以及脚下这片刚刚翻整、散发着泥土清香的、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土地。

    他伸出沾满泥土的手指,用力地、近乎虔诚地,抹去锄头木柄上沾染的一点泥渍,动作缓慢而郑重。

     “石头哥,喝口水歇歇!”一个半大孩子提着个粗陶罐跑过来,小脸冻得通红,眼睛却亮晶晶的,“府衙的粥棚快开了,稠得能立住筷子!俺娘说,托刘府君的福,今年冬天饿不着了!” 王石头接过陶罐,仰头灌了几口温热的清水,喉结滚动。

    他抹了把嘴,没说话,只是把陶罐塞回孩子手里,又重重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。

    那力道,传递着一种无声的、磐石般的安稳。

    孩子咧开嘴笑了,像只欢快的小鹿,蹦跳着跑向另一片正在开垦的土地。

     *** 陈留城西,原本空旷的河滩地,如今已矗立起一片连绵的简易窝棚。

    袅袅炊烟从茅草顶上升起,驱散着冬日的寒意。

    这里便是“十杰营”新兵和部分最先安置流民的聚居点。

    窝棚虽陋,却排列有序,留出了宽阔的通道,显出一种乱中有序的生机。

     窝棚区中央,几口巨大的铁锅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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