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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篇 第三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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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这个人……"方天喻似乎有些迟疑,"是个干杂活的,睡在马房里,没什么特别。

    " 洪江哼了一声:"这小子当了几年兵,本来早该升了。

    若不是于统领,哼哼……那个老于头,一个劲挑他的毛病……听说这小子得罪了京城里的一个什么官。

    老于头回京前一天,还故意找了个茬子,往死里打了他几十棍……我几天没见到这小子,还以为他死在马房里了呢。

    " 丁宁心下疑惑,正要问下去,方天喻已搀起了洪江,笑道:"看洪统领醉成这样!少将军,属下不胜酒力,要先行告退了!"他仿佛阻止洪江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 丁宁也不再说什么,只起身相送。

     已四更了,狂欢的军士已经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只有马厩里的灯还亮着。

     在静谧无声,奇寒彻骨的关外之夜,也只有驻边的将士,在对月吹着胡笳与羌笛。

    燕然未勒归无计,一夜征人尽望乡。

    何时才能平息干戈,解甲归乡? "你是不是也在想家?"马厩中那盏明灭不定的寒灯下,一个白衣女郎坐在稻草堆中,问旁边的一名马夫。

    她的眉间,亦有淡淡的乡愁。

     狄青叹息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 "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?说给我听听好不好?"雪鸿问。

     "我的家乡很穷,穷得让你无法想象。

    "他开口了,声音平淡而苦涩,"我家有一个老母,一个出嫁了的姐姐,一头牛,两亩半地——这在全村里已不算最差的了。

    " 雪鸿怔了怔:"那你们……靠什么吃饭呢?" "饭?除了大年夜,一年顿顿吃的是粗糠野菜。

    "狄青笑笑,声音没有喜怒,"未央郡主,你也许想不到,你的一顿早膳,足足可当穷人的半年口粮。

    " 雪鸿低下了头:"你……你看不起我,嫌我什么也不懂?" 狄青叹了口气:"你实在不该做出这么傻的事,离开郡府来这儿——你不必这样,我实在受不起。

    "他起身,拨动着那盏风灯:"我只是个无名下隶,替人洗马打杂,而你……本是贵族中的贵族。

    " 他的声音,已变得远在千里之外,如同他的心。

     雪鸿低下了头,低低道:"可是……我喜欢你啊……"她的声音已细如蚊鸣。

    话一出口,她自己都吓着了——她、她竟说出这么"不要脸"的话来?! 可狄青仍淡淡道:"没用的,我在乡下已经有妻子了,我告诉过你的。

    " 雪鸿的脸已经变得苍白,颤声道:"我知道……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!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,快乐一天就是一天,以后的事……我不想去多想。

    " "可我必须想清楚!"狄青转过身,目光冷静而从容,"没有结果的,未央郡主。

    " 雪鸿的脸已变得惨白,身子开始慢慢发抖。

     "我可以做你的妾。

    "她的声音也已颤抖得几乎失去控制,可她还是说出了这一句!没有人知道在此刻,她的心忍受着怎样的折磨——羞耻,从小受的教导告诉她她做了一件多么可耻的事! 狄青似乎也怔住了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他才淡淡道:"我实在当不起。

    一个穷人家,不需要三妻四妾。

    未央郡主,我劝你还是回京城吧,别再胡闹了。

    " 雪鸿脸色雪白如纸。

    她的神情十分古怪,有羞惭,有屈辱,更有一往无回的决绝——她起了身,浑身发抖地往外走,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,轻声道:"我明天晚上再来。

    " 这一句话,她依然说得平静又平静,无论多大的耻辱,她都决定忍受下来。

     在当初违反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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