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。
”
小校一愣,随即躬身应诺:“喏!”转身小跑着去传令。
人群似乎骚动了一下,那死水般的绝望里,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。
隐约的哭声里,夹杂了几声微不可闻的、孩童般的抽噎。
暮色四合,白日里喧嚣如沸的城郭渐渐沉入死寂。
唯有城墙根下,那些无法进城的人,蜷缩在冰冷的土地上,依偎着彼此或自己的影子,发出压抑的呻吟和梦呓。
风从旷野吹来,带着更深重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,掠过城墙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郡尉府衙署后院的书房里,一盏孤灯如豆。
刘基独自坐在粗糙的木案前,掌心摊开着白日里那块冰冷的断锄残片。
油灯昏黄的光晕跳跃着,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,那眉头微锁,眸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铁块。
案上摊开一卷粗糙的麻纸,旁边是炭笔和几块用于计算的木牍。
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蘸了点炭灰,在麻纸上飞快地勾勒。
线条起初杂乱,渐渐有了形状——一个巨大炉体的轮廓,下方是复杂的风道,旁边标注着一些古怪的符号和数字比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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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热效…鼓风量不足是关键…”他低声自语,指尖在炉体下方一个关键的鼓风区域重重画了一个圈。
脑海中浮现的是后世冶铁高炉那澎湃的动力,与此世简陋的人力皮橐或水力排橐相比,如同巨鲸与泥鳅之别。
人力有穷,水力受制于河流,若想大规模制造出足够坚韧、不易断裂的铁器,非有持续而强劲的动力不可。
蒸汽!
这两个字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。
他丢下炭笔,手指在木牍上飞速演算起来,炭灰沾了满手。
炉体下方那个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——一个利用水沸腾产生蒸汽,驱动活塞往复运动,从而将强大风力源源不断压入炉膛的装置雏形在他笔下逐渐清晰。
他沉浸其中,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,也未曾留意窗外更深露重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噗通!”
一声沉闷的坠响,清晰地穿透窗纸,从院墙根下传来。
紧接着是压抑的、带着极度痛苦的粗重喘息,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着爬行。
刘基握笔的手一顿,眼中精光一闪,瞬间从构思的狂热中抽离。
他不动声色地吹熄了案头的油灯,书房立刻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。
他如同一道无声的魅影,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,指尖轻轻顶开一条细缝,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向外扫视。
后院墙角的阴影里,一个人形的轮廓正艰难地蠕动着。
那人影似乎刚从墙头翻下,摔得不轻,一条腿怪异地扭曲着,每一次拖动都伴随着粗粝沙哑的抽气。
他一边爬,一边惊恐地回头望向高耸的城墙,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猛兽在追赶。
借着稀薄的月光,刘基看清了那人的脸。
瘦削、黝黑,沾满尘土和凝结的血污,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,燃烧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求生欲,以及一种刻在骨子里的…某种熟悉的东西。
“救…救命…”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风箱,艰难地从那人喉咙里挤出,“铁…铁坊…都死了…他们…抢…杀人…”
铁坊?刘基心中一动。
白日老农手中那截断锄的冰冷触感再次浮现。
他没有立刻动作,依旧隐在窗后,如同蛰伏的猎豹,冷静地评估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那人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,爬到离后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,再也动弹不得,只能将头深深埋进臂弯,肩膀剧烈地抖动,发出压抑绝望的呜咽。
那呜咽声中,混杂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无限眷恋。
又静默了十数息,确认院外再无其他动静。
刘基这才轻轻拉开房门,身形一晃,已如夜枭般轻盈地落在院中。
他没有点灯,只是走到那蜷缩的身影旁,蹲下身。
“你是谁?何处铁坊?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没有温度,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。
那人猛地抬头,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惊骇,待看清刘基年轻却沉静的面容和那身半